蒲桃不禁冬,屈盤似無氣。春來乘盛陽,覆架青綾被。
龍髯亂無數,馬乳垂至地。初如早梅酸,晚作醲酪味。
誰能釀為酒,為爾架前醉。滿斗不與人,涼州幾時至。
蘇轍的《賦園中所有》
這首《賦園中所有》是宋朝蘇轍所賦,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,與父親蘇洵、兄長蘇軾合稱「三蘇」,八大家中蘇氏佔其三,不可謂不烜赫,和兄長同樣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而失意官場,政途多蹇,可是在父兄盛名之下,就沒有人對他多著眼,論文釆,他不及蘇東坡瀟灑豁達,不過在飲食方面,兩兄弟同樣嘴饞。
《賦園中所有》中描述葡萄的種植,當然不及劉禹錫的 《葡萄歌》那麼詳細,說到葡萄種植 vinefication,不期然想起老鴨在澳洲的酒農朋友。小酒農vigneron或小酒莊small vineyard資金通常都不充裕,他們大多是胼手胝足的農人,沒甚生意頭腦,只求簡單的一買一賣;豐收的時候產量過盛,貨價往往被壓低,歉收的年份因質量不佳更賣不起價錢;當然最最理想是以自己品牌推出,這涉及市場學,有幸家族中有人能當此任,或有錢(從其他途徑賺回來)禮聘專才,不然就要依靠買家收購收成或成酒。
收買佬看準時機 小酒農欲哭無淚
要是出產品質超高,自然有名牌垂涎,以合約形式每年包額。有時約滿後或出產未再獲得垂青,便要依靠收購商(收買佬)代行。
大品牌大公司派「收買佬」收購葡萄或成酒,葡萄分已採和未採,成酒亦分已裝瓶和未裝瓶,「收買佬」於釀酒季節前後遊走產區,看準誰的成酒未賣出而新的又到,必須騰出空缸以存放新酒,最好農家現金短絀,銀行逼倉時,趁他們在沒有議價能力下,收買佬便出現以超低價全部收購,農家沒有抗拒能力,欲哭無淚,只好面對殘酷的現實,寄望在明年。
那時候,賣出的酒液會和其他酒農的產品勾兌在一起,無論是好是劣,已經不重要,兌酒師只要一個大路的味兒,是農人的悲哀,但總比血本無歸好一點。
已裝瓶的更難出售,很難得到大酒商的青睞,尤其是貼了自家標簽的,但哪一個酒農不希望甚至渴望有自己標簽!?未上標簽的較靈活,可以用清水瓶(clear skin)在門市(cellar door)或本地假日市場(Sunday market)或散貨場(warehouse)出售,但價錢必須偏低於市價,所以不時有新聞說某地的葡萄酒比普通的瓶裝水還要便宜,其實玻璃瓶裡,不單是葡萄酒,還有血和淚,但起碼飲家還是飲到酒農的心血。部份愛酒的也愛買clear skin尋寶,這是十分有趣的假日活動,也不時有驚喜。
近年興起的貼標酒
當然也有不少大葡萄農或酒農種植釀造以量為主,專門為大公司大品牌提供服務;但另方面也有些小收買佬作白武士,看中個別未裝瓶的成酒,願意收購後貼上自己品牌,出價可能會略高,那就是OEM – 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 – 代客貼標酒,近年專門做貼標酒的酒商多如雨後春筍,但品質十分參差。
如上述,產值水平較高的酒農,總希望自己釀的酒不用煙沒在浩瀚的廉價酒海之中,更祈望明年能夠以自己標簽出售,錢雖然是賠定了,但能多收一些錢又保住一點尊嚴,小酒莊在沒辦法底下當然寧願和白武士合作,因為賣家知道,自己的心血輾轉溜到飲家的手上時,價錢還未夠成本。所以他們都不情願在這情況下,在標簽上使用自己莊園的名字,連釀酒師的名字也不肯出現,希望保留本身的形象。很多時都是一些好貨色,在互惠底下協助有需要的小酒莊渡難關。
小酒農還要面對很多迷思,除了資金,還有趕收成時的人手聘用,釀酒坊的使用檔期等等。幸而近年多了一群北國的投資者蜂擁而至,市場著著實實的熱鬧了起來,業界對他們強大財力和外行的指指點點卻是又愛又恨。